北屯市的张大哥曾跟我讲,他见过阿勒泰的山神。
张大哥是北疆的司机兼导游,常年跑北屯到阿勒泰地区的业务,提到布尔津、禾木几乎没有不知道的。我于2016年独自一人前往新疆,彼时当地治安还处于高压状态,某些群体在路上经常被突击检查,在吐鲁番、天山一带的游览体验并不好,幸得张大哥带团,才痛痛快快领略了喀纳斯的风光。
张大哥说北疆的汉人多,治安好,怪力乱神的事情更少,但是哈巴河上游也曾出现过“红柳娃”。所谓红柳娃,是一种类人非人的小型生物,在天山附近曾多次被人发现,最早在《西域图志》中记载,红柳娃身高一尺,外形与人类无异,全身红毛,非常胆小,喜欢偷窃旅人的食物。
红柳娃从民国到上世纪80年代,不断有红柳娃被惊扰的传闻。新疆著名画家龚建新曾亲眼见过红柳娃,他们能够用野草编织衣服,会凿洞和建造房屋,因为喜欢把红柳树的枝叶折下来戴在头,因此得名红柳娃。
张大哥也是听家里的长辈说起过这种生物,他自己却从没见过,但是他在2007年经历了一件更加离奇的事情。
张大哥从事旅游行业十几年,最早由家里人带入行。喀纳斯景区从1980年开发,到现在所有的路线都已经成型,基本冬季精品小团都是5~7天,但是2007年冬,旅游公司打算新上一个3天快游团,让张大哥领队,与同为司机兼导游的同事艾克热木测试新线路。
去过喀纳斯的人应该知道,景区必玩两大景点是喀纳斯湖和禾木村,正常的旅游线路是从北屯驱车前往布尔津县,然后由布尔津县进山,过贾登峪到湖区,然后向西到禾木乡返程。仅从车程计算,景点不停的情况下全程8小时足够,但是山区路况复杂,尤其是冬季大雪封山时,很可能24小时都走不完。
因为正值秋季,所以新线路的测试任务很简单,按公司给的导航路线2天内回到北屯市就行,张大哥和艾克热木商量后决定周二中午出发,晚上住禾木,周三途径湖区走贾登峪、布尔津回北屯。
两个人开了一辆SUV,按往常一样走在戈壁滩上,没过多久被一个胡子拉碴头发蓬松的男人挡住了去路。布尔津到林区的国道旁边有一些非常规整的小村子,是政府免费为少数民族尤其是游牧人盖的房子,但是游牧人习惯住帐篷,只在冬季很冷的时候会回房子里住,于是这些建筑大多废弃,有些甚至成了流窜犯、流浪者的居住地。
男人岔开腿大咧咧的站在国道上,双手张大挡住汽车不让过去,等车子开近一些,两人确定这个人没带武器,才放下心来。张大哥把车子调转到对向车道想要绕过去,结果男人走到了对向车道,直到车子完全停下,男人似乎怕张大哥启动车子逃跑,依旧不依不饶堵在前面。
可能是看到对方梳着麻花辫,艾克热木觉得少数民族说话方便,于是先下车打招呼。结果这个男人看都不看一眼,直挺挺的维持着大字型姿势,张大哥下车递了根烟,男人表情才缓和了一些,不过嘴里重复着让人听不懂的话。“奥图贝拉拉要走路,你们回克,库白要生气!”
张大哥喜欢收集石头,也认识了一些同样爱好的哈萨克朋友,张大哥能听出来男人说的是哈萨克语,但是具体的意思一时捉摸不透,而且这个人有点大舌头,汉语都说的不利索。总之两个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,男人死活都不肯让路。
张大哥脾气爆,见说不通就要开车撞死男人。汽车给男人顶了个大跟头,男人爬起来还是挡在路前面,不过这次脸上的态度不再是强硬,而是哭天抢地鬼哭狼嚎起来,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。
眼见软硬不吃,还是艾克热木体力好,生生把人拖拽到了一旁,趁此机会张大哥一脚油冲到了国道后方。等艾克热木快速爬上车,男人发疯了一样快速朝车子追过来,人哪能追上车,张大哥可不想在与之纠缠,于是快速开到了70迈,远远甩开了男人。
两个人合计是遇到了疯子,这件事没往下深想。不过很快又遇到了另外一件堵心的事情。
刚刚进山不久,眼前就堵上了一群大尾羊,这是长秋膘的时候,偶尔有牧民把羊赶到山里来,羊群过马路属于借道,张大哥想着很快就能过去,于是跟在羊群后面走了十分钟。等着的时候艾克热木发现了奇怪,羊群成群结队从山后走出,一直爬满了眼前的整个山坳,少数也有三五千只。这么大规模的放牧,不可能没有人看管,可两人等了这么久却没看一个人。
艾克热木下车爬上石壁朝前看了下,回来颤巍巍的跟张大哥说完了,今天走不到禾木了,羊太多了。张大哥爬上石壁一看,果然山后还有密密麻麻的羊群等着通过山坳,像是一条流动的大河一样少数也有上万头。
这样干等着肯定不行,张大哥一咬牙,也不管羊群受惊,按着喇叭就冲进了羊堆。开始的时候声音对羊群有恐吓作用,一旦深入羊群,在按喇叭也无济于事。只能开最慢的速度一点一点蹭着往前走,这时候不知从哪跳下一只羊站在了车上,一时间其他羊也跟上,迅速把车给淹没了。
好在有雨刮器,羊群暂时没有遮住前方的视线。这样开了大约半个小时,两人猜测走出了300米,但是眼前的羊群依旧如汪洋大海,这时候车门也打不开,烦躁中张大哥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石头,把叶子板扯下很大一块。
车是公司租借的,既然已经损坏,张大哥也就不用刻意想着保护了,马上加大油门,顶着羊群往前开,大约又开了十分钟,汽车终于冲出了包围圈。两个人劫后余生一样打开车门,白色的SUV已经变成了半损状态,车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羊蹄子的脚印,车前侧多处磨损,不仅仅是需要补漆那么简单。
两个人又等了一阵,还是没有放牧的人经过,这群羊就跟商量好了一样今天出山。这时回去是不可能了,张大哥一拍大腿自认倒霉,决定硬着头皮往前先完成公司的任务。
再往山里开了大约四五十里,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雪。虽然山里气候多变,但是气温还不至于降到零下,两人都穿着单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车窗外。下车查看时,车窗前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,摸上去的感觉却不是凉的,张大哥把雪捏在手里,一抬手就化成了水,而且这雪似乎也不像冬天的一样厚重,更像是春天的柳絮,风稍稍一吹就飞得很远。
张大哥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雪,虽然此刻还没降温,但想到马上要降温,张大哥立刻招呼艾克热木上车赶路。车辆刚刚转过一个弯,艾克热木激动的大声喊停车!停车!张大哥以为他丢了什么东西,没想到艾克热木手一指窗外说狐狸。
喀纳斯的牛羊遍地,但是奇珍异兽可不多见。停车站在路边,张大哥分辨了好久,才从山林间观察到一抹红色的身影,似乎觉察到有人再看自己,红狐狸停在了河流对岸的一块石头上,虽然阴着天,但是那漂亮的毛似乎会发光一样。
距离实在太远,张大哥只看到了红狐,经过艾克热木提醒,他看到了红狐身后跟着的几只其他毛色的狐狸,有灰色的有白色的,像是搬家一样嘴里叼着东西往山林中跑去。不多时,红狐似乎也失去了兴致,跳下石头似乎是叼了一条鱼,闪身消失在了林子里。
狐狸被艾叶热木说成是神兽,遇到红狐狸似乎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记了,接下来的路程,两个人有说有笑,很快进入了喀纳斯的腹地。进山之后,天也慢慢黑了下来,道路两旁的树木变得越来越高大,按照以前的车程计算,应该还有半小时就能到禾木,但是此刻雪似乎也下大了,张大哥不觉放慢了车速。
这时候艾克热木提出想帮忙开车,张大哥欣然同意。开车们的一瞬间,一阵强风从头顶呼啸而过,感觉就像是被人删了个耳光,等回到车内,张大哥的耳朵开始耳鸣,剧痛。张大哥常年跑山路,早就已经习惯了高反,但是此刻不知为何,呼吸也有些急促。
等了一会儿车还不启动,张大哥转头看驾驶位,艾克热木抱着头痛苦的栽在方向盘上,似乎也遭受了耳鸣。张大哥大声呼喊,对方的名字,不仅艾克热木没听到,连张大哥自己也没听到,缓了许久,张大哥才明白,是耳鸣声过大遮盖住了自己的声音。
细看这场股市动荡,仿佛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。主角中概股,前一秒还在春风得意,转眼间就跌入谷底。世纪互联跌16.50%,海川证券跌15.56%,云米跌13.79%,房多多跌13.21%,京东跌9.02%,携程跌8.83%。这些昔日的明星企业,如今犹如泄了气的皮球,让人唏嘘不已。
这就是股市的超级魅力,因为人的贪欲无限。而投入的金钱有限,又怎么能预知何时牛市起来?而提前进场,底部等待。
这时候艾克热木拍了张大哥,示意他朝前看。从关车门到现在十几秒的时间,眼前突然出现了大雾,大雾不是从四面拜访涌过来,更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墙壁推着,像是实体一般高速从前方扑过来。
很快,张大哥脑海里有了不好的想法,这应该是暴风雪的前兆,此刻如果不走,很可能被暴雪埋在山里。他催促艾克热木发动汽车,虽然两个人无法用声音交流,比比划划中对方也明白了意思。大雾能见度不足3米,虽然山里几乎没有其他车辆,但是艾克热木仍然不敢开太快,只维持着20迈左右的速度。
突然,一阵又一阵的大风从车辆上方吹过,道路两旁的树被吹得弯曲成了45度,大风像是给汽车刮痧一样,每次呼啸都让汽车剧烈震动。张大哥此刻也慌了,他不禁冒出一个想法,今天别真要交待在这里!
突然间,汽车熄火了。艾克热木多次尝试点火,汽车只在干嚎,就是打不着火。紧接着,无形的压迫感从前方涌过来,张大哥形容就像是做过过山车,血压突然飙升,身体似乎忘记了呼吸。一瞬间他也听不到车窗外的风声了,只能被动感受车辆的震动。
不清楚风是什么时候停的,甚至不知道风到底停没停。雾气不均匀的往车前方涌来,在车灯的映照下像是被搅浑的云海,距离车辆前方几百米的位置,忽隐忽现一个巨大的建筑,恍惚间张大哥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贵州在大雾天经过穿山大桥的场景,在上千米的桥架下,人类只能感叹自己的渺小。
而此刻,雾气穿梭中,张大哥又看到了同样高耸入云的桥架,不对,马上张大哥就发现了问题,喀纳斯根本没有建造巨型大桥,甚至都没有这样高大的建筑,在一片自然生态中,这个物体是诡异的突兀。几乎是同时,两个人都抓住了车钥匙,迅速关闭车灯,脖子后仰,如同就义般被无形的窒息感淹没。
这种行为没法解释,硬要说是一种本能。张大哥感觉眼前巨大的物体是活的,他不想被注意到,非常讨厌被注视,至于被那物体发现会如何,张大哥没法解释。
风应该是先停的,雾气一直免密粘稠,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,但是那种无边的压力缓缓从身体上被卸掉了,耳鸣也有所好转,张大哥形容那感觉很像是从太空坠入了人间,从讨厌到不习惯,最后到很舒服,舒服到让人想睡觉,有一种无从说起的疲惫感。
等张大哥缓过劲,即便隔着浓重的雾气,他知道眼前的巨大物体已经不见了。从感觉上说,这段时间并没有很长,大概只要三五分钟,实际手机显示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。等气息喘韵,张大哥叫醒了艾克热木,让他开车往前走。
两个人一言不发,似乎说话会打扰到山中的存在。直到车子开到禾木,面汤已经端到了饭桌上,两个人都还有些不适应。晚上在旅店洗个热水澡,张大哥的精神才稍稍恢复。
经过这件事后,艾克热木回到北屯就提出了辞职。之后张大哥一直想知道当天遇到的巨大物体是什么,但是布尔津和阿勒泰的本地人都说不明白,张大哥也去鞭子男人拦车的村子寻找过,男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近些年在喀纳斯湖跟饭店的一个蒙古族小伙儿聊天时,小伙儿说张大哥当天遇到的很可能是喀纳斯的山神,北疆这边哈萨克、蒙古、俄罗斯族人比较多,但大多都是后来迁徙到此,原来这片土地是属于突厥人,跟阿勒泰草原上的石人信仰一样,突厥人信仰万物有灵,尤其是天地山川星辰草木,特别喜欢祭祀拥有强大力量的神祇。
回想起那几年的“喀纳斯热潮”,蒙古族小伙儿猜测可能是人类的频繁活动惊扰到了山神,山神想要向北移动到北方边境地区。事实上张大哥当天的行动轨迹确实是一路向西再向北,那天带给人窒息的那股力量也并不是朝向他们这边的,相反随着巨大物体的移动压迫感越来越轻。
张大哥之后向很多人讲述过这件事,很多人都觉得他是睡迷糊了,我想合理化但是也找不到合理解释战术韵味解读,所以就当怪谈讲给各位了。